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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在鄭州感受
無論你有個多么富有的家庭,哪怕你不需要為了生存的理由和逼迫,我也建議你出來走一走。
無論怎樣的貴族家庭,有著浪漫沙龍般的氣氛。那畢竟只是一個家,一個小范圍的圈圈。那里畢竟關于“人”的版本太有限。關于生存能力的培養,暴露潛能的機會,幾乎終生為零。那里或許只有溫情,遷就,保護?墒沁@些對于一個人來說,是一個溫柔、狹隘的殺手,它只會把你降臨人世間的“價值”全部殺死。
在家庭里,你是這樣一個你:一個分外自戀,自尊,飽滿而又狹隘封閉中的你呀!
走出去,走在一個上有重重立交,下有寬闊充滿人蟻車蟻的城市街頭。你會發現,那個原本完整的自戀、飽滿的“你”突然不見了。你被蒸發了似地。豈是一個“渺小”的感覺和概念?家,那個充滿溫馨浪漫的地方在這世間簡直連個彈丸之地都不是。
打個比方說吧。就像我們閑暇時候觀看地上的螞蟻,爬在樹上的知了,飛在空中的小鳥,或者坑塘的青蛙,河里的游魚蝌蚪。
事實上就是如此。我們就是人海里匆匆忙忙、疲于奔命的螞蟻、知了,小鳥。就是存在于人世、或者地上、水里的各種生靈。而且僅僅只是過客,或者一段故事。其間還充滿著戰戰兢兢,小心翼翼,時時擔驚危險災禍的侵襲。
當你有了這種發現或者頓悟的時候,你會覺得,很有意思,真的很有意思呢。
當我站在車水馬龍般的鄭州北三環某處。我就深切地感受滾滾紅塵的魅力和氣氛。那是怎樣一幅流動的畫布啊!那里奔跑著、行走著、穿插著各式螞蟻,各種鳥類,各種游魚或蝌蚪……你不再有閑心事去欣賞去比較哪個男子帥氣,穿著、氣質酷,哪個女子美妙如花?哪個“小車”闊氣,名車名牌的比較排次。你一定觀察不及,消化不及。他們,它們在你流動的視線里倉皇跑掉了。跑得那么緊張兮兮、神色匆匆——忙啊!誰知道他們、它們要去什么地方?只是忙,只是一刻不停歇的流動……
……
我知道,我并非不出來打工不行。在家里,我有所謂的“生意”,我可以吃喝不愁、無憂無慮地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涯。可是我不稀罕。我在那樣的“幸!崩锖喼痹庾铩D阒绬?我看不到、體會不到我降臨人世的價值。
家的視野一度蒙住我的眼睛、心智。在家里我活得沒有思想。那種急躁、空虛感在我的內心里上竄下跳。守著滯留農村的老弱病殘婦女堆。守著那幾張有限的看膩的臉孔。無可奈何的打打小麻將(那幾乎是農村生活惟一打發無聊的方式)。耳根無奈地塞一些家長里短乏味得要命的“新聞”!疤镆帮L光”看了幾十載。荒蕪的河溝多少年來原封不動的模樣——沒有一處可以讓我靜心下來。
我每天都在感嘆:我會瘋嗎?我會病嗎?就這樣等老嗎?某一天默默無聞離開這個世界嗎?
有多少人被逼無奈走在遠走他鄉的打工路上。可有誰知道,那是一場令我羨慕了許多年的事情。雖然我并不明白我的世界里缺失什么,可是我每天都能感覺我的人生蒼白無物,一種令人窒息的空虛感粘著我。莫名的我告誡自己:打工,在我,是一門缺課,我必須盡快補上。我發狂地奔向了浩浩蕩蕩的打工漂泊隊伍。在路上,我看到許多許多愁苦的臉容,我感受到自己歡雀般的心跳。
我感覺自己從井底之蛙的世界蹦出來了。從一個一家之主的自尊變為任人呵斥、任人白眼的笨蛋、爛打工仔。
我終于喜喜歡歡做了一只辛苦求生的螞蟻?墒俏曳置骺吹搅艘粋大視野。過著此生未曾經歷的新鮮日子。我的身體,我的心靈變得輾轉騰挪,充滿生機——那是年輕了的感覺。再也尋不到生命乏味、困倦、靜止的蜘絲馬跡……
有意思。真的很有意思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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